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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85冤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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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 85 冤家

老王走了。

尋香、谷庭儀和莫氏帶著人,將他親自送到東碼頭上。

雖是清晨,碼頭上送行的,挑擔的,叫喝的,人來人往不斷。

“老王,一路順風。”

谷庭儀對老王不只感激,對他更多的是敬佩。世間少有老王這樣的醫德,面對一萬兩銀票,竟然分文未取。

尋樺和尋慶幫老王挑著兩擔東西,除了衣物,都是從尋莊帶走的花木枝條和茶葉。

海濤昨天就幫老王聯系好一艏船。老王與尋香他們作別後,笑著往船上走去。

這時,旁邊有只船先開走了,空出一個船位,後邊有一艏船正要挪進來,以方便載貨,遠處一艏船開進來,船首的站著幾個人,有人高叫著,“把那個船位留著,汪三爺來了。”

聽說有姓汪的大爺來了,沒人敢移船過來,大家都知道新府丞姓汪,都怕得罪姓汪的。

老王還沒上跳板,在岸邊頓足向前看了看,看到汪三站在船首,撇下嘴,罵道,“狗仗人勢。”

莫氏笑著催他,“老王莫管閑事,快上船吧。”

“老王大夫快上來吧。”尋樺和尋慶挑著擔先上了船,他們要護送著老王到家後,才會回巡城。

老王遠遠地沖衣冠楚楚的汪三,啐一口,嘴裏罵一句,“老子回去,你又來了。”

“要我來攙你嗎?”尋慶在船上沖他開玩笑。

“不用!”老王邁步踏上跳板,一步一步往船上走。

“老王路上當心。”谷庭儀再次叮囑。

“沒事了。你們回去吧。”

老王心裏滿足了,谷老頭和老太太親自將他送到船上。他面子夠大了。人家谷老頭原來好歹是個五品官,老太太的出生也是富貴人家,他不過是個行醫的草民。

汪三乘的船,快速沖上來。“嘩”地一下卷起個大浪,四周的船隨之晃浪。

老王正行到跳板中央,船晃時。身子跟著搖幾下,張開雙手保持著平衡,差點落下水,不由生氣地看著靠近岸的船,沖汪三喝罵,“龜兒子,也不知等爺爺上了船。再沖過來?”

初夏時節,汪三穿一身光鮮的淡青綢緞,油頭粉面地搖著把象牙骨扇,看清老王正上船,哈哈直笑。死老頭遇上我,還敢罵人?今晨是你龜兒倒黴!

“死老頭,死老頭,讓你下去涼快涼快。”汪三收起扇子插在腰上,從旁邊的一個人手上拿過一根竹桿,遠遠地向老王腳上的跳板打來。

老王腳下的跳板晃動起來,身子不斷搖擺,腳下不穩,看著險險的就要落水。

尋香他們在岸上急得大叫。“老王!”

這情形,不知情的以為他們在開玩笑。所以四周不少人看著,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鬥。

海濤一個飛身沖上跳板,扶著老王,只一個飛縱落到船上,然後兩個空中翻滾回到岸上。

汪三揚著竹桿。指著海濤,張嘴要罵,卻見谷庭儀和尋香眥牙怒目地看著他。楞了楞,他雖不怕谷庭儀,可還沒傻到一點都不顧忌面子的事,扔下竹桿,已有人為他搭好跳板,飛跑下來,竟然向谷庭儀拱手行禮,“谷家祖父,谷家祖母,早上好。”

汪家與谷家原來是世交,汪三從小跟著沛豐這一輩叫谷庭儀祖父。

老王在船上氣得跺腳怒罵,“谷老頭,幫我賞他幾耳光!不然,我今走得不舒氣!”

“走咯。”那船家不是好事的,連忙收起跳板,一個夥計跳下水解開樁繩,將船一推,船徐徐而去,他快速游過去,爬上船。

老王還在揮手大叫,“谷老頭,我不要你的銀子,我要你打他,我要看著你打了他,我才這氣才順得下!”

谷庭儀本來是個講究淑儀的人。可是經歷了這一年以來的事後,性情和思想變了許多。

此時,在他看來,與老王的交情比汪家的親戚關系珍貴得多。

而且這汪三的確可恨!老王可是一方救死扶傷的大夫,汪三小時也被他救治過,竟然如此可憎,用竹桿去趕人家下水。

谷庭儀擡手一耳光,清脆在打在汪三臉上,“我打你個沒大沒小,沒有禮教的東西!”

他擡手時,汪三和莫氏都以為他是要回禮,誰知卻迅疾地給了汪三一記耳光,莫氏連忙拉著他的衣袖,怕他再打人。

汪三捧著火辣的臉,怔怔地看著他,“谷家祖父,我可是你侄孫,而且咱們是親戚呀!”

“老子就是教訓你這個沒教養的孫子!呸!”谷庭儀的性格沾染了老王的一些東西,向他吐口唾沫,然後頭一揚,雙手背在背手,冷哼一聲,昂首挺胸地往二橋走去。

“走了。”

海濤叔喝一聲,擋在汪三面前,怕他突然向老人出手,尋香和月鵑攙著尋氏跟在谷庭儀身後走了。

早上出來給老王送行的還有尋飛,他跟在少奶奶後邊,然後海濤看一眼汪三,才舉步離開。

汪三哪敢惹海濤,早聽說這個人使雙斧子,武功甚是了得。

“哦……”船上和岸上有人起哄。

這時大家才知道,剛才那一幕不是玩笑,是恩仇。看著光鮮的汪三挨了一個氣度不俗的老人一耳光,大多數人幸災樂禍。

汪三氣得翻白眼,從腰間拔出象骨扇,狠狠地瞪著四周的人。

起轟的聲音消失。“走咯,開船了。”“上貨的快點。”碼頭恢覆正常的囂鬧。

“走吧。三爺。”

汪才帶著四個挑擔的奴才從船上下來,輕輕拉了拉汪三的衣袖。

汪三眼前掠過一絲陰惻。谷庭儀,尋香,尋莊!是你們自己先撕破的臉,可別怪我汪三不講情面。

汪才見到主子氣得臉都變了形,心中一寒,眉頭微皺,三爺怎麽就不能放過尋莊,非要與他們結仇呢?

拉著他邊往石階上的南門走,邊小聲相勸,“三爺,你何苦呢?”

汪三聳聳鼻子,陰笑道,“這也怪不得我。就是谷家大太太都……”

汪才死死捂著他的嘴,“說不得!”

汪三拿開他的手,恨他一眼,“你這臭手,臭死老子了。老子有你說的那麽傻嗎?”

“是。小的手臭,小的自以為是。”汪才跟在他身邊,小心地輕輕地打了自己了耳光。

汪三翻著白眼,一只手撫著半邊疼能的臉,心中那個仇怨呀,恨不得這就一把火燒了尋莊。

尋香上了二橋後,莫氏才奇怪地道,“汪三怎麽大清早地來了巡城?”

“他哥在巡城當官,總是要把他弄來,找點機會提拔提拔吧。”谷庭儀淡淡地道。

汪仕來到了巡城上任後,沒來拜訪過谷庭儀,原來他去轆軲縣當七品官時,最先還是谷庭儀出面給他作的推薦,最早的時候,威遠侯很尊重谷庭儀。只是越到後來,畢竟谷庭儀退職有好幾年了,雖有才能,卻是過氣的老鳥,不過只是虛背一個長輩的名份而已。

“柏華回去都快兩個月了,又沒有信來。”

莫氏心裏總有一點牽絆,不只柏華沒來信,這麽久了,老二和老三真是做得出來,竟然也沒有一點音信來。

出了二橋,走進北城東場口,陸續碰到不少莊裏的人挑著擔進城賣菜,不時跟他們打招呼。

尋香心裏有些莫名地不舒服,總覺得剛才碰到汪三時,他那眼神怪怪的,好象又要搞什麽事一樣。

不過人家大哥在巡城當官,而且汪仕來也沒來找過尋莊麻煩,所以尋香覺得不該胡思亂想,總認為汪三要來破壞尋莊。

卻說汪三下船後,挨了谷庭儀一耳光,氣呼呼地來到大哥的官邸,因大哥去前面的官署辦公務去了,他便倒在大廳的榻椅上呼呼大睡,中午時,汪仕來回來了,一掌打醒他,汪三一下彈起來,坐得筆直。

正是長兄如父,而且汪仕來是汪家最能幹的長子。汪三不怕爹不怕娘,就怕他大哥。

“你小子,早催你來巡城,現在才來?真是不來就不來,卻大清早地趕來。”汪仕來生得五官周正,氣質比汪三端正得多,畢竟是有才幹,而且是當官的人。不過骨子裏是奸滑的人,再怎麽端肅,眼神中總有掩不住的奸滑閃過。

汪三貴是汪仕來最得力的親信,上前從汪仕來手年接走官帽,掛在一角的木立上,連忙出去叫丫環給老爺去上茶。

“大哥。不是我不急著來。我早急著來,可是現在谷柏華一回去就查子午案……我為這事給耽誤了!”

汪仕來臉上的肉抖了幾抖,生氣道,“當初你二姐真是吃了豹子膽,要做死谷沛林,多的是手段和方法,何必非要把它弄成巡州大案呢?她公爹一直在錦縣,不知家中的事,回去之前又去見過谷庭儀,一回家率先清查此案,也是情理中的事!”

汪三四下看看,小聲道,“為這事,我連更連夜的讓人開船。大哥,找個秘處說話吧。”

“跟我來。”汪仕來向汪三招招手,然後對著大門外的汪三貴吩咐,“三貴,我和三老爺說點事,你在外面給我守著。暫時不用端茶進來。”

兄弟倆進了大廳內的一間屋子,裏面布置有舒適的茶幾桌椅,供汪仕來與密友商榷要事時使用。

汪仕來一屁股坐到一張舒適的軟靠椅上,半躺下來,伸伸懶腰,瞟一眼汪三,他對這個弟弟,可謂恨鐵不成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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